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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婷婷在村子里慌乱地跑着，忽然听见前头一间平房内传来了厮打的声音。张婷婷连忙跑过去，听见了温辉的声音。张婷婷从栅栏跳进去，蹑手蹑脚来到了窗前，透过窗户缝看见里头火炕上黄玉梅的身体。

张婷婷吃了一惊，黄玉梅和胡静不是去镇子上了吗？这时，从地上窜起来一个人，是温辉，他手里握着一把剪刀正使劲儿往地上戳。

张婷婷连忙冲进屋子里，看到温辉将一个高大的怪人骑在身下，手上全都是血，张婷婷认出这就是她在河边看到的那个人。温辉见张婷婷突然闯进来，还以为是赵大胆儿回来了，已经杀红了眼的他立即跳起来，向张婷婷刺去。张婷婷惊叫一声，温辉才认出她来。

二人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怪人，来不及解释，抱起黄玉梅离开了赵大胆儿家里。张婷婷告诉他杜迁雨此时被捆绑在村长家，温辉也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张婷婷。

“这么说，刚才你杀的那个人就是昨天晚上翠凤生出来的小孩？”张婷婷一脸的震惊，看着黄玉梅，问：“她又是怎么回事？她不是去镇上了吗？”温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。

二人抱着黄玉梅藏到了村子边上的一间破院子里，温辉让张婷婷看着黄玉梅，自己一个人向着村长家里跑去。

这时候，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打谷场上。杜迁雨被捆绑在曾经烧死过怪人的那个电线杆子上，脚下全都是秫秸杆和玉米棒，旁边点着一大堆干柴！赵大胆儿站在火堆边上，他身后站着村长李老汉和村长婆娘李老婆婆。

赵大胆儿见时间也差不多了，示意在场的人们安静下来，说：“乡亲们，这就是那个大学生，他的同伙之一昨天下午在乘坐去镇上的公交车离开的时候，出了车祸死掉了。其余三个人侥幸活了下来，有两个正在我家里，还有一个小姑娘不知去向。不过没关系，有他在，他的同伙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
赵大胆儿环顾众人，接着说：“这些来自大城市的人，身上极其不干净，他们什么都吃，什么都穿，好多不治之症都是从他们身上传播出来的，他们就是肮脏的垃圾！”赵大胆儿脸上涂脂抹粉，声音尖细，听上去令人非常不舒服。

杜迁雨迷迷糊糊被绑在柱子上，听不清楚赵大胆儿在说什么。

“现在，就让李大婶儿给他驱邪，完事之后，把他赶出村子！”

说完，赵大胆儿看了一眼身后的李老太婆，老太太颤悠着身子走到杜迁雨面前。早些年，李老太是村里的医生，由于十几年前那件事情之后，她就再也不给人看病了。

此时，赵大胆儿让她扮成巫婆简直是对她的侮辱，可是十几年前那件事儿是她和老伴对不住赵大胆儿，哦，不，应该是赵兰花，因此在赵兰花的威胁下，只能按照她说的去做。被赵兰花附身的赵大胆儿瞪了一眼李老太，李老太才犹豫着开始念起咒语来。

温辉小心翼翼地在村子里穿行，发现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，很快就来到了村长家里。村长家里空无一人，温辉隐隐听到村中的打谷场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，于是朝着打谷场走去。

来到打谷场，温辉见到了被捆绑在电线杆子上的杜迁雨，暗叫不好，当下低头隐藏在人群中，观察着事情的进展。

李老太假模假样地给杜迁雨驱完邪回到了原地，赵大胆儿扫视了一下人群，高声喊：“出来吧，不要藏着了，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们，驱完邪就会放你们走的！”

“你不是赵大胆儿！”温辉担心赵大胆儿真的会做出出格的事情，从人群中站出来。乡亲们发现身边站着从城里来的那个大学生，纷纷向两边闪开，好像真的在躲避瘟神。温辉站出来，指着赵大胆儿说：“你不是赵大胆儿，你是赵兰花！”

刚才温辉听张婷婷说了一些从李老太那里听来的故事，又联系这两天发生的事情，断定怪人和十六年前被乡亲们逼死的赵兰花脱不开干系。昨天晚上，温辉亲眼看到赵大胆儿和鬼孩子亲密的举动，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。

乡亲们一听“赵兰花”这个名字，脸上纷纷变色，小声议论起来。温辉见状，立即接着说：“十六年前，你在义庄生下一个无脚的男婴，村里人认为不祥，把你逼死。十六年后你借机附身在赵大胆儿身上，又想要搅起什么风浪？”

“呵呵，”赵大胆儿冷笑一声，接着大笑起来，“没错，没错，我就是赵兰花，可惜你们这些瞎了眼的东西，竟然没有认出我，居然是一个外人识破了我的身份！”

赵大胆儿此话一出，乡亲们不仅没炸开锅，反而变得沉默不语。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，十六年前他们对赵兰花这个孤苦伶仃的女人，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。

“哈哈哈哈，怎么，都没话说了吧？”赵大胆儿看着所有的心虚的村民，回头看着村长，“李叔，你来说说！”

“兰花啊，”李老汉早就知道了赵兰花附身在赵大胆儿身上，而且还帮她做了很多事儿，此时事情败露，李老汉哭丧着脸说，“兰花啊，放手吧！十六年前，是我们做得不对，可是，我们并没有亏待你的孩子。你应该早早地投胎，重新做人！”

“呸！”赵大胆儿往地上啐了一口，“现在说这些漂亮话还有什么用！”

赵大胆儿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，恶狠狠地说：“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！”

他这话刚说完，人群中有人发现村子里着了火，大火很快连成一片，将房子全都点着了。村子里鸡飞狗叫，迅速乱成了一锅粥！大家伙惊叫着四散开，纷纷跑回家救火去了。

打谷场乱成一团，温辉冲到电线杆前想要救走杜迁雨，却被赵大胆儿拦了下来。此时，那个被温辉刺伤的怪人挥舞着火把出现在了打谷场！他左手拿着火把，右手拿着斧头，见人就砍，顿时打谷场上鲜血飞溅，喊声连天。

“赵兰花，你真的要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光吗？”温辉厉声说道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赵大胆儿仰头大笑，逐渐的，赵大胆儿健硕的身材变得瘦削起来，头发开始变长，胡子也消失不见了，很快，一个长发白衣的漂亮女子出现在温辉面前，“我就是要这么做！”她的声音很动听，赵大胆儿已经完全变成了赵兰花。

一看到眼前的赵兰花，本来就被打谷场上发生的骚乱吓傻的李老汉夫妇俩惊叫一声，跌倒在地上。赵兰花回头对着一对老夫妇笑了笑，“李叔，李婶儿，我不知道该感谢你们还是该憎恨你们，不管怎么样，没有你们，也就没有我现在的下场，你们俩安心地走吧！”

赵兰花说罢，那堆干柴“哗啦”一声倒塌下来，正好倒在李老汉夫妇身上，大火无情地吞噬了他们俩。

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烧焦的味道，温辉呛得咳嗽起来，浓烟之中，赵兰花的白色身影越发显得诡异。

“昨天让你们走，你们不走，今天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！”

“胡静去哪了？你把黄玉梅怎么样了？”温辉向后退了两步，眼看着大火就要点燃杜迁雨脚下的秫秸杆，可是他却无能为力。

“昨天他们乘坐的公交车出了车祸，胡静死了，是我把黄玉梅带回来的。怎么样，你是不是该感谢我？”

“你救了黄玉梅？你到底有什么企图？”温辉感到十分诧异。

“呵呵呵呵！”赵兰花花枝乱颤地笑了一会儿，面色冷不丁阴沉下来，“到阎王爷那去问为什么吧？”

赵兰花说完，朝着温辉扑了上去，温辉转身就跑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喊，回头一瞧，看到赵兰花竟然被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张狗儿一把按倒在地上。

张狗儿将一个陶罐子倒过来，罐子里倒出来一大堆灰烬。灰烬一接触到赵兰花的身体，赵兰花顿时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，并且有浓烈的黑烟从她的身上冒出来，一股股恶臭随即飘散开来。

温辉见状，惊讶得合不拢嘴。张狗儿眼看着灰烬果然起了作用，索性一股脑全都倒在了她身上，转眼间，赵兰花就化成了一阵黑烟，被风吹散了。赵兰花的惨叫声引起了还在打谷场上随便砍人的怪物的注意，他怒吼着冲了过来，将张狗儿扑倒在地，两个人厮打起来。

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“赵兰花死了”，村民们从四面八方重新集结。他们手上拿着各种农具，将怪物包围起来，一哄而上，三下五除二就把怪物擒拿住了。在村民的帮助下，温辉把杜迁雨解下来，将怪物绑在了电线杆子上，点上火把他烧死了！

2

老李额头上全都是汗珠子，天气闷热难耐，怕是老天憋着一场大雨呢！他脚步轻快，向着家里跑去。

老李的媳妇是村子里的医生，刚刚从隔壁村子给一个老头看完病回来，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饭，见老李从外头慌里慌张地跑回来，问他怎么回事。老李一脸惊喜地说：“生了，要生了！”老李媳妇儿听了老李的话，顿时喜笑颜开。

他们老夫妻俩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，生活过得还算不错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。本来两个人已经完全放弃了，准备从隔壁村子买一个孩子回来当亲生的养活。

然而就在大半年前，村子里来了一个外乡女人，长得很是漂亮，正值壮年。身为村长的老李一下子就看上了这个女人，正好自己媳妇不能生养，琢磨了一下就动了歪心眼。

有一天，老李发现那个女人真的怀了孕，高兴地手舞足蹈，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难办了，该怎么和自己的媳妇解释呢？一天晚上，老李喝了点酒，就把这件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
老李媳妇一通打闹，直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。老李媳妇见事情已经发生了，不能生养确实是她的错，勉强原谅了老李。

时间过得很快，眼瞅着女人临盆的日子到了！

老李带着媳妇连夜来到了女人暂住的义庄，本来这里原先有一个老道士住着，老道士突然有一天消失了，义庄就空了下来。老李怕村子里人说闲话，就把女人安顿在这里，平日里只给她送送饭啥的，非常谨慎，大半年以来都没被别人发现。

等到夫妻俩进了义庄已经浑身大汗，一阵凉风吹过来，乌云开始在天空堆积，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天空。

“大妹子？”老李媳妇喊了一声，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。

“大姐，大姐，你终于来了，我快生了！”女人显然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“快躺下来！”老李夫妻俩喜上眉梢，赶紧让女人躺在大厅的破木板床上，不久之前，这里还是停放死人的地方。“不要心急，我这就帮你接生！”

老李媳妇平日里经常帮村子里的女人接生，可以说轻车熟路了。她让老李去烧开水，然后解开女人的裤子，准备好药物和工具。

天色阴沉，很快有雨点降下来，天空雷声滚滚，伴随着闪烁的电光，义庄里响起了女人凄厉的叫声。

“使劲儿，大妹子，使劲儿，快出来了！”

大厅里，老李媳妇帮女人接生，老李在旁边忙得晕头转向。女人叫得很是凄惨，幸亏今天雷雨天气，她的叫声被雷声遮盖住了，要不然肯定会引来村里人的注意。如果被人发现，事情败露，老李这个村长可就当到头了。

“头出来了，再使劲儿，再……啊……”老李媳妇双手握住小孩的脑袋往外轻轻地拽着，忽然惊叫一声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
老李闻声赶紧跑过来问怎么回事，老李媳妇吓得全身哆嗦，指着女人双腿之间，还留在产道内的半截东西说不出话来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，借着瞬间的光亮，老李分明看到产道里，一双发亮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他们俩。随即一个炸雷轰然响起，吓得夫妻俩一个踉跄，纷纷退到了墙角下。

女人已经完全虚脱了，声嘶力竭变成了小声的呻吟。老李夫妻俩靠在墙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，他们从来都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眼睛是睁开的，而且还那么吓人！

就在他们俩犹豫是不是应该接着接生的时候，“呲呲”的皮肉撕裂声从女人下身传出来。两个人循声望去，一股鲜血沿着破木板床流到了地上。鲜血之中，一双长满了棕色毛发的小手从女人双腿间伸了出来，抓着木板床向前匍匐，指甲在木板上滑动发出“咯吱”的声音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。

“噗”一股血泉从女人腿下喷出，将一个小东西也推了出来。那个小东西连滚带爬从木板床上掉下去，摔在地上，正好滚到了老李夫妻俩身前。

一道闪电划过，二人看清楚了，那分明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。但是，小孩浑身上下长满了毛发，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，除了一双看似完好的眼睛外，根本分不清五官。

老李媳妇惊叫一声，慌忙地逃离了义庄。老李也被吓得够呛，没想到这女人竟会生出这么个怪物。老李担心被人发现，于是将这个小怪物塞进老李媳妇的药箱子里，连夜进了山，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，连小孩带药箱子扔到了山坳子里。

听着张狗儿讲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，温辉三个人全都明白了。后来赵兰花生了一个鬼孩子的事情还是败露了，但是赵兰花直到被人逼死，都没把老李的名字说出来。也是因为这样，后来老李知道了赵兰花的孩子没死，就把他接回了村子，在河边盖了一个屋子让他居住。

张狗儿讲完了，但把他和张连才意外进入义庄，见色起意将刚刚生产的赵兰花强奸的事情隐瞒了。这也是当初张狗儿发疯，张连才误把媳妇看成赵兰花，下手杀了她，自焚身亡的原因。

吃过晚饭，温辉和杜迁雨在张狗儿家外头闲逛，村子被白天的大火烧得七零八落。大部分的人都睡在大街上，等着明天天亮再收拾。

张狗儿杀死了赵兰花，疯病也好了，被村民们推举为新的村长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！张婷婷在屋子里照看仍然昏迷不醒的黄玉梅，他们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。

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，熟睡中的温辉被一阵骚动惊醒。他从炕上爬起来，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，温辉下了炕，打开门，正好看到黄玉梅一个人走出了院子。温辉立即叫醒了杜迁雨，二人追了出去。

起初杜迁雨还想拦住黄玉梅问个究竟，温辉把黄玉梅可能被赵大胆儿强奸的事情说了，当时的赵大胆儿实际上是赵兰花。杜迁雨闻言一琢磨，黄玉梅可能和翠风的情况一样，那么，她肯定是要去义庄！

二人紧跟在黄玉梅身后，辗转，果然来到了义庄。黄玉梅始终呈现出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，似乎被某种力量控制着。她完全遵循着翠凤当时的状态，躺在了木板床上。

本来平坦的肚子很快就变得鼓胀起来，然后黄玉梅脱下了裤子，羊水破裂，一阵腥臭味传遍了整个屋子。眨眼之间，一个小孩儿降生了。

黄玉梅看着那孩子没有双脚，下了木板床，捡起昨天晚上翠凤使用的那块砖头，就往自己的双脚上砸去。在那一瞬间，杜迁雨和温辉跳了出来，及时阻止了黄玉梅的行为。

杜迁雨扔掉砖头，抱起黄玉梅。温辉四处寻找，发现鬼孩子不见了。三个人不敢耽搁，连夜下了山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张狗儿。

张狗儿听了此事，连夜发动乡亲们寻找，并没有找到鬼孩子的下落。

第二天早上，张狗儿让村里一个人赶着驴车，把温辉四个人送到了镇子上，四个人乘坐汽车转而乘坐火车终于回到了城里。

大学宿舍！

吃完饭，黄玉梅回到宿舍。宿舍里其他舍友有的在和男朋友聊天，有的在看韩剧。黄玉梅走到自己的床铺下，刚想要上床，脚下传来一阵刺痛，她惊叫一声，旁边的舍友问她怎么回事。

“没事，好像扭到脚了！”黄玉梅说，舍友见没啥大事儿继续着自己手上的事儿。

黄玉梅一瘸一拐地进了卫生间，反锁上门，把鞋子脱下来，一不小心，连带着整只脚掉了下来，齐踝的地方渗出血迹，染红了裤腿儿！黄玉梅把那只脚从鞋里掏出来，在面盆里清洗干净，发现那只脚已经坏掉了。

“看来，又该换一双新脚了！”黄玉梅嘟囔一声……

（全文完）